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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韩弋(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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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季砚书和侍书其实并不是很默契。

别人说的话稍微快一些,二人就都有一些记不过来,常常是侍书翻译的乱七八糟,季砚书听的莫名其妙,最后回老将军的话驴唇不对马嘴。

但是一遍不行就再一遍,慢慢的,也便就成了。

其实她应该感谢钟老的,要不是他当时耳提面命,季砚书怕是要永世背负仲永之伤。

直到季砚书及笄之年,南疆叛乱,钟老暗中上书元康帝,逼着季砚书当了主帅,这场仗打了六个月,从隆冬一直打到了仲夏,直至苏湖地区第一茬儿稻子都结果之际,她带回了南疆的降书。

至此,季砚书名声大噪,功冠全军。

就连元康帝私下里都夸赞不已,只要有这一份功绩,皇帝就能压下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让她继承长宁王的军权,了却季桓的一个心愿。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季砚书回到皇宫里养伤,等一个册封的旨意。

等着等着,却等到了一纸婚书。

韩丞当朝为自己的儿子求娶长宁公主,皇上被逼无奈,钟老默不作声。

“殿下,那请帖……”

侍书为难的捧着那一封请帖,看着季砚书。

季砚书从恍惚中回神,抿了抿嘴,别过了视线:“我身子还没养好,大寿的日子,就不去扫大家的兴致了,你替我把礼送过去就行。”

侍书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见季砚书又低头,知道她就算听见也装听不见,也就不再劝了。

皇帝寝殿内,元康帝正躺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一本书,那是一本《千字文》,垂髫小儿才看的书,这位九五至尊不说年过半百那也快了,竟也看的津津有味。

一旁的襄嫔倾身上前,将手上剥好的葡萄送到元康帝嘴边,转眼不经意瞥见了其中一页。

只见泛黄的书页间穿插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图画,彩墨游走在漆黑的文字中间,看来作画者对于这本书实在是怨念颇深,一条鲜红的线条自下而上贯穿,她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竟发现那像是画了个“哪吒闹海”

的故事。

元康皇帝吃了那颗葡萄,抬眼注意到在一旁偷看的襄嫔,问:“知道这是谁画的吗?”

襄嫔并不知,但她暗暗思忖,那纸张已经很有些年纪,旁边批注的文字稚拙,上面墨迹却还不曾浅淡,想必作画之人距今也不会太久,她将差不多年纪的人都想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忌讳,便放下心来,于是适当装出一点好奇,顺着皇帝的话往下问:“臣妾不知,但看陛下这样精心保存,想必是对陛下及重要的人。”

听了这话,元康帝似乎是高兴了一些,他伸手握着襄嫔的手,又将那本书摊开放在榻上,翻开第一页,将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指给她看。

“长宁殿下?”

襄嫔装作惊讶的样子,她入宫不过一年,林林总总见过这位公主殿下也就三四次,每次都是匆匆行个礼便走了,印象中是个很规矩的人,规矩的甚至有些无趣,她以为是身世性格使然,没想到竟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老皇帝看出她心中所想,将书重新拿在手里,笑着说:“你别看她现在规矩的跟个什么似的,再往前倒二十年,那也是个淘气的没了边的主儿。”

襄嫔也跟着笑:“依臣妾看,长宁殿下纵然幼时调皮捣蛋,但自从嫁了人,性子变得也更加稳重了,是好事呢!”

谁知襄嫔这边话音刚落,被抓的左手就传来一阵剧痛,元康帝脸上刚才还挂着的笑脸顿时就变得有点淡淡的,他拿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襄嫔便聪明的将那一声“疼”

咽回了嗓子眼里,她麻溜的从龙榻上滚下去跪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臣妾失言,还请陛下息怒。”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碰了这位的逆鳞,但是她许诗央进宫短短一年就能升到一宫主位,就可见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她和静妃有些像,母族微小,她就只一心一意侍奉皇帝,人又年轻,温柔解语,自然讨得圣上欢心。

果然,看见地上襄嫔小幅度抽动的肩膀,元康皇帝的眉眼还是渐渐柔和下来,他朝着地上的许诗央伸出手,许诗央就眼含泪水的抬起头——真是楚楚可怜。

元康皇帝叹了一口气,将地上垂泪的美人拉到怀里,又将刚刚被自己攥过的手腕拿出来查看:“得啦,你可有什么错——还疼不疼?”

许诗央摇摇头,又嗫嚅着说:“臣妾言错,陛下生气是应该的。

臣妾入宫时间尚短,不知忌讳……臣妾下次不说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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