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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洵舟下了朝，一身紫色官服落入日光之中，面白如玉。
他站在车辇边，一旁的小厮脸色着急：“大人，咱们的马车走不了了。”
他动作一顿，向下一看，绑住马匹的带子断成两截，断面整齐，显然是被刀所割。
身后传来声音：“沈相，怎么停在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转过身，裴珏不复朝堂上的难看面色，笑着看向他。
沈洵舟没应，只看了他一眼，回头问小厮：“谁弄坏的？”
小厮看着他身后，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真凶显而易见。
沈洵舟没再为难他，回过身看向裴珏，裴珏笑眯眯的，似是真诚邀请：“原是马车坏了，正巧你我顺路，若沈相不嫌弃，不如让某载你一程？”
这边动静吸引了不少官员往这边看。
沈洵舟收回视线：“那便多谢裴太师，走吧。”
不远处两匹通体黝黑的良驹乖顺站着，后面连着马车，并不奢华，车门处挂了一串金色和铃。
风吹之不响，为黄金所制。
丝绸所织的车帘被人撩起，裴珏踏上马车，寻一个柔软舒适的位置落了座，面上笑意未散，“沈相，方才是我唐突，莫要见怪。”
这副模样与殿上可谓是截然不同。
裴珏的目的昭然若揭。
猜到了。
沈洵舟侧身靠于车背上，车窗白帘被风吹起，跳进一缕金色日光，划在两人之间。
他看向对面略微模糊的脸孔：“裴太师言重，方才沈某才是唐突了，陛下命我彻查此事，圣命难违，只能——秉公办事。”
街上热闹的叫卖声传入耳中，已至西街。
行人太多，车马走走停停，方才在朝上拖了太久，此时日光见斜落之势。
裴珏果然凑近了些，低声：“沈相，陛下让你彻查此案，你才做了三年官，其中弯绕，怕是尚不明白。
裴家根深枝广，从前朝至今，便是陛下也忌惮三分，今日之事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是敲打敲打裴家罢了，即便你查出什么，陛下也不会真管。”
沈洵舟轻笑，并未松口：“裴太师，圣命难违。”
他加重了后四个字。
难违，并不是不可违。
裴珏满意了：“方才见沈相多看了我这车前和铃几眼，想必是喜欢，我改日便送一些到沈府？”
沈洵舟：“金色未免太俗。”
指尖轻轻敲了下车壁，繁华酒楼叫闹在他身后：“我看这座钱庄不错。”
这是长安最大的钱庄，能开在庇佑驱邪的平安庙旁边，裴氏出了不少力，商机盈盈，人满为患。
裴珏脸色一青，此人狮子大开口，他偏偏不得不应，咬牙道：“好，红契三日内会送到沈府。”
方才殿上沈洵舟有意拖延，去汴州的时日从明日改成了三日后。
沈洵舟又开口道：“太子身边少詹事之位空了有段时间，我前几天推了个人上去，却被卡住了。”
裴珏冷笑：“你莫要得寸进尺。”
和善之面维持到现在，他已是忍极。
沈洵舟眸色未变，看了眼车外，道：“裴勋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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