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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辅国捧着的朱漆木盘里，赫然是方羽昨夜收到的七卷田契。
＂这些赃物从镇国公府搜出。
＂杨国忠的鱼袋撞在玉阶上叮当作响，＂王六等人为求升迁，竟敢伪造官仓亏空！
＂
方羽感觉商瑶缝在朝服夹层的磁石微微发烫。
昨夜那些吸附银粉的账册此刻正在御史台封存，但杨国忠显然已买通看守。
他刚要开口，殿前武士突然按住他双臂——从袖中竟抖出封盖着血指印的密信。
＂陛下明鉴！
＂张九龄苍老却清亮的声音穿透雨幕。
老宰相捧着的三份卷宗还带着刑部地牢的潮气：＂被灭口的刘司仓，三年前就在幽州粮案留过认罪书。
＂他翻开其中一页，暗红指印与王六等人留下的如出一辙。
杨国忠脸色骤变。
那卷宗记载的正是他门生强占永业田的旧案，泛黄纸页上还粘着商瑶从波斯账本刮下的银粉。
老仓曹颤巍巍举起块青砖：＂洛阳官仓地砖应生墨绿老苔，可这些新苔分明是半月前用米浆催生的！
＂
皇帝摩挲着腰间玉璜，目光扫过暴雨中的朱雀门。
昨日密报说扬州盐船已过汴州，船头吃水线却比载盐时深三寸。
他突然将沉香炉灰撒在龙案上，手指写下个＂忍＂字：＂杨卿倒是消息灵通，连镇国公府有几口箱子都清清楚楚？＂
李辅国扑通跪下时，冰鉴里融化的荔枝水正顺着砖缝流到张九龄脚边。
老宰相的奏章里夹着商瑶破译的漕运路线图，吐蕃商人订购生铁的契约与盐船行程严丝合缝。
当他说到＂洛水码头捞起的账房指甲里嵌着乌兹钢屑＂，杨国忠的象牙笏板咔嚓裂开细纹。
＂整顿吏治乃朕亲许。
＂皇帝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搁，盏底＂见素抱朴＂的篆印在案上压出凹痕。
暴雨穿过殿角鸱吻砸在杨国忠紫袍上，把他袖中那份准备栽赃的吐蕃密信晕染出古怪的莲花纹。
退朝钟声响起时，方羽官袍已透湿。
商瑶等在丹凤门外的油壁车突然磁石轻颤——车辕夹层吸附的银粉显出新线索。
他望着雨中渐散的百官，发现杨国忠的伞盖特意绕过御史台方向，伞骨上却沾着丝吐蕃毡毯特有的金线。
镇国公府地窖，三十口木箱最底层的磁粉账簿突然少了三本。
商瑶抚摸着箱盖上新鲜的划痕，琉璃步摇映出暗门机关新添的刀痕。
而尚书省值房里，那十八份血指印供状中的第七份，墨迹在暴雨返潮后竟显出道被刻意掩盖的剑南节度使印。
子时的更鼓淹没在雨声中时，方羽盯着案上扬州来的鸽信。
本该明日抵达的盐船竟提前靠岸，押运兵丁的牛皮靴底却沾着剑南道特有的赭石泥。
他忽然抓起磁石拂过密信，隐形的银粉路线图显示盐船曾在山南东道停留半日——那里正是杨国忠族弟管辖的铁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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