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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扶着龙椅缓缓起身，明黄袍角扫落三本奏折。
殿外传来丹凤门卫兵换岗的铜铃声，惊起檐角栖息的灰鹊。
＂着大理寺三日内验明尸首身份。
＂皇帝指尖划过案头堆积的弹劾奏章，金护甲在檀木案几刮出细痕，＂方侍郎暂卸户部度支司印信，退朝。
＂
商瑶攥着鹅黄披风候在光范门石狮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狮爪上的青苔。
她看着方羽独自穿过夹城甬道，暮色将他玄色官袍染成暗紫色，腰间金鱼符的位置空荡荡的。
＂阿瑶莫去。
＂方羽按住她欲解披风的手，掌心温度透过轻纱传递，＂郑元朗既敢在御前构陷，城外必有埋伏。
＂
商瑶反手握住他腕骨，拇指按在当年救她时留下的箭伤疤痕：＂方家商队三十六处暗桩，今夜就能送来河朔七州所有驿丞的手印模。
那些联名状上的指印若是假的......＂她突然噤声，耳垂明月珰撞在石狮上发出脆响——两个金吾卫正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
方羽揽过她肩头闪进石狮阴影，檀香混着血腥气萦绕在两人交错的衣襟间。
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劝阻，最终从蹀躞带暗格取出半枚青铜虎符：＂西市胡商酒肆地窖第三块砖下，埋着你去年生辰我备的妆奁。
＂
五更梆子敲响时，商瑶的油壁车碾过平康坊青石板。
她褪去锦缎襦裙，改作胡商婢女打扮的霜月正往她掌心抹胡麻油：＂郑元朗别院后厨的突厥厨娘说，那些＇苦主＇每日戌时要饮三勒浆。
＂
＂够用了。
＂商瑶将虎符塞进羊皮水囊夹层，铜符边缘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车帘外飘来西市特有的膻腥味，混着波斯香料铺飘来的安息香。
大理寺验尸房此刻却亮如白昼。
白发仵作举着犀角灯，昏黄光晕笼住尸首左手腕骨。
本该有缰绳磨痕的位置光滑平整，反而虎口处留着弯刀老茧。
方羽突然抓起尸首右耳，指尖触到细微针孔——这是靺鞨死士贯用的毒囊埋藏点。
＂劳烦老丈查验胃腑。
＂方羽甩开沾了腐肉碎屑的护腕，＂若真是上月死的，该有范阳特产的沙棘籽。
＂
更漏滴到卯时初刻，丹凤门缓缓开启。
商瑶的牛车混在送菜农户中驶出城门，车辕暗格里藏着盖满河朔驿丞手印的桑皮纸。
晨雾中忽然传来马蹄声，七匹黑马拦住去路，马鞍上皆挂着双头蛇纹皮囊。
霜月掀帘的手僵在半空。
商瑶摸向腰间淬毒银簪时，瞥见为首者靴帮沾着洛阳红土——那泥土里分明混着大慈恩寺独有的香灰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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