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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杨低着头,不说话了。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他的头越埋越低,下巴快戳到锁骨了。
却正好看见自己光滑细嫩的脚背。
昨天,他在森林里拔足狂奔,脚上被藤条凉鞋磨蹭出很多伤口,洗澡的时候梅杨还没发现,现在他看清了,那些伤口,早就被人细心地治疗好了。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某个低着头的小鸵鸟心里很甜蜜,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偷偷地笑。
还没笑开心呢,手上的茶杯突然被人拿了去,梅杨下意识抬头,就看见精灵王略有些严厉的视线。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精灵王语气愈发的冰冷,“是想蒙混过去,装作以前那些事都没发生过吗?”
梅杨大呼冤枉:“没有!
我只是、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我不知道那些事,您到底记得多少……”
“全部。”
精灵王打断他的话,“所有的,我全部都记得。”
“梅杨,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经历时空旅行的人是你,可承受它带来的后遗症的人,不只是你。”
“甚至,你其实才是我最大的后遗症。”
“我好像病了有三千多年,却一直不知道病因。
直到昨天晚上,你突然出现,扑倒在我怀里,那些沉睡已久的记忆突然苏醒,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每天都不快乐。”
梅杨……梅杨不是没想过这些。
他无数次自我感伤时,想到站在精灵王的立场该有多么难受,只是稍微代入了一下,心脏立刻传来痛苦的撞击。
他只好不去想,安慰自己,只要我珍惜当下,就会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
现在被当事人提起,梅杨一下慌了神。
顾不得那些害怕和羞怯了,他跳下座椅,想把椅子拖到精灵王的身边,和他挨着坐。
可巨大的实木椅子像铁一样沉,竟纹丝不动。
情急之下,梅杨干脆转头冲到精灵王的面前,在男人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蹬掉拖鞋,摸着扶手爬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他一米八不到,骨骼纤细,在身高近乎两米的精灵王面前,显得格外的娇小。
他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视线刚好与他齐平,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
梅杨急急道:“不是!
我没有想要抵赖,只是、只是你知道的,就是命定伴侣的说法……”
他声音渐小,“你现在肯定知道了,那是我撒了谎……对不起,我虽然是故意撒谎的,但是、但是我……”
眼泪在眼眶里迅速集聚,他说不下去了。
“没关系。”
精灵王说,“没关系,我知道。”
他的手掌很大很暖,单手足以罩住梅杨整张脸,现在他只是捧着黑发男孩的一边侧脸,另一只手食指曲起,轻轻替他揩去眼角的泪珠。
有人哄,梅杨立马泪崩。
他难过、心疼、愧疚……各种情绪扑面而来,他干脆扑进男人怀里,勾着他的脖子狠狠大哭了一场。
期间,温暖的大掌一直在他背上轻轻地拍,安抚他,直至他发泄完所有委屈。
“嗝。”
良久,梅杨终于停止了哭泣,从男人怀里抬起头来,他有些抑制不住地抽噎着,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现在,我们现在谈。”
“好。”
精灵王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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