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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这场雪，下了整整三天才停下来。
化雪的时候最冷，寒意从皮肤渗进骨子里，这冷，像是要将人啃噬干净。
葛安卉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旁，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加驼色的羊绒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惬意。
南意如走进咖啡厅，里面暖气开得十足，她将羽绒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在葛安卉对面坐下来。
“谢谢你还愿意来见我。”
葛安卉歉疚的目光看向南意如，伸手招呼服务生过来：“你喝什么，咖啡吗？”
“给我一杯热牛奶。”
南意如对服务生点点头，服务生转身离去。
“我忘记了，你现在确实不能喝咖啡。”
葛安卉局促地搓着双手：“身体恢复得还好吗？”
“还好，托你们的福，还喘着气呢！”
南意如看了眼门口，感觉四处都有风透进来，她将羽绒服披在身上，喝了一口服务生端上来的热牛奶：“做了手术之后就特别怕冷，感觉身上总是凉凉的。”
“对不起！”
葛安卉垂眸，不与南意如对视：“如果我说我心底其实并不想害你的孩子，你大概也不会信，毕竟那药是我拿给你的...”
“你今天找我，是为了忏悔吗？”
南意如低眉苦笑：“学长既然已经放过你，我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他对你有情，对我可以说是有恩，我不想让他左右为难。”
“其实，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人给我喝下堕胎药，左峰的手段我领教了，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他借了你的手，让你手上沾了血，即使你们离了婚，你也有了把柄在他手上。”
“的确，你终于看懂他了，我也是刚刚才看清他。”
葛安卉转头看向窗外，笑容酸涩：“南意如，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
“羡慕我？”
南意如嗤笑一声：“羡慕我什么，羡慕我一穷二白，还傻得可怜！”
葛安卉转眸，真挚的目光看向她：“我就像是那种摆在展示柜里的青花瓷品，从我五岁开始，学习舞蹈、美术、钢琴，我的童年是从一个课堂到另一个课堂，你敢想象吗，我一共有三十几个私教老师，每个人都会教我不同的东西，有时候从一个课堂下课，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我的人生是被精准归划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直到大学，遇到何舒朗。
那是我人生的第一个意外，也是我父母最不愿提及的我的过去，因为那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污点。”
“他们对你的计划是嫁给星城首富的儿子——左峰！”
南意如突然有些同情葛安卉，如果说自己是阳光下肆意生长的野花，那么葛安卉就是养在玻璃瓶里的水仙，每一处根系每一口呼吸，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葛安卉深吸了一口气，抹去眼角溢出的眼泪：“还好，我离婚了！”
她骄傲地扬头，抬手拢头发时，南意如看到她手臂上清晰的伤痕，像是棍子打的痕迹。
察觉到南意如落在自己手上的目光，葛安卉索性将袖子挽起，将伤痕展露给她看：“这是我跟左峰离婚的代价，我爸用我练舞的棍子打的。”
南意如无言地看着葛安卉，脑海里浮现大学时期她的样子，她站在何舒朗身边，笑得灿烂又明媚。
“葛安卉...”
南意如欲言又止，她曾经恨她入骨，因为她拿她孩子的命换取自己的自由，可眼下，她看到了她的困境，突然有些理解她。
“不用安慰我，这就是我的人生，但并不代表，我就屈服了。”
葛安卉转身从包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南意如：“这是我能拿到的东西，应该对你们有帮助，我欠你的，就当是赎罪吧！”
南意如接过文件袋，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是个芭蕾舞者，我想有一天还能站在舞台上，拥有属于我自己的光芒！”
葛安卉离开后，南意如坐在咖啡厅默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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