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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医生仔细地、轻轻地按压检查着林叙那条扭曲肿胀得可怕的腿,语气凝重得如同窗外的积雨云,“必须等天亮了,雨小些,再想办法送去镇上或者县里拍片才能最终确认。”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从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药箱里取出冰袋、弹力绷带和夹板。
“
眼下只能先做紧急冰敷消肿、加压包扎固定,绝对!
绝对不能再承重或移动!
其他都是些皮肉擦伤,倒无大碍。”
“120那边已经反复联系过了,”
陈工在一旁补充道,眉头锁成了疙瘩,声音带着疲惫和无奈,“雨实在太大了,外面山路好几处都有塌方风险,救护车根本上不来,最快也得等雨势明显减弱或者彻底停了才有可能。”
他看向老医生,语气恳切,“只能先辛苦您老了,务必想办法控制住感染和二次损伤。”
沈知时沉默地听着,将每一个字都像刻碑一样,深深地刻进心里。
直到看着老医生开始稳妥地给林叙的伤腿进行冰敷和固定,他这才在陈工和沈佳宜几乎半强迫的、带着担忧的连声催促下,拖着沉重如同灌铅、疲惫得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一顿地、缓慢地走向后间那间狭小的、用来洗漱的屋子。
温热的水流从简易的淋浴喷头冲刷而下,瞬间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带着皂角清气的水汽,逐渐带走紧贴皮肤那刺骨的冰冷和满身干涸板结的泥泞。
沈知时闭着眼,一动不动地站在氤氲的水帘之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击着紧绷僵硬的肌肉和一片混乱、轰鸣的思绪。
脑海中,无数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翻腾、冲撞——林叙从脚手架断裂处失衡摔落时那惊骇的瞬间、他那张在惨白强光下毫无血色、脆弱得如同琉璃的脸、左臂上那抹不断晕开、刺目惊心的血红、还有那声带着哽咽颤抖、直击灵魂深处的“知时”
……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反复切割、灼烧着他的神经。
热水带来的暖意似乎也无法彻底驱散那份蛰伏在心脏最深处、冰冷而尖锐的悸痛和后怕。
如果……如果他再晚到一步……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他强行掐断,不敢深想。
他草草冲洗完毕,换上干燥柔软的衣物——那是陈工找来的他自己的旧衣服,带着皂角和阳光晒过的干净气息。
他甚至顾不上擦干仍在滴水的、凌乱的黑发,便迫不及待地急匆匆返回堂屋。
屋内,老医生已经完成了初步的伤口清创、重新包扎和腿部的固定处理。
林叙的左臂被洁白的绷带整齐地缠绕着,右腿也被专业的夹板和弹性绷带妥善固定,整个人正无力地靠在一叠临时垫高的、略显破旧但柔软的棉被上,微微仰着头,脖颈拉出一条脆弱而优美的线条。
他身上那套湿透冰冷、沾满泥污的衣裤已经被换下,但发梢和皮肤依旧残留着泥水的痕迹和潮湿的寒意,脸颊和裸露的脖颈处还有未完全擦干的细小水珠,在昏黄灯光下闪着微光。
他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像一件被小心翼翼从泥泞中拾起、却依旧布满裂痕的珍贵瓷器。
沈知时快步走到床边,对老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传递着无声却沉甸甸的感激。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拿起旁边准备好的、冒着温热蒸汽的铜盆和搭在盆沿的、柔软干净的毛巾。
“需要帮他仔细清理一下身上残留的泥污,防止着凉和伤口附近感染。”
沈知时的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行动力和承担,仿佛这是天经地义、无需讨论的事情。
他挽起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拧干一条热毛巾,仔细地在自己手腕内侧试了试温度,确保不会烫到对方细腻或因寒冷而敏感的皮肤。
陈工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沈知时全程沉默而专注地照料林叙,那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掺杂着感慨、深切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与叹息。
他走上前,厚重粗糙的手掌用力拍了拍沈知时肌肉依旧紧绷的手臂,声音带着疲惫和一种沉重的托付:“沈工,今晚……真是辛苦你了。”
他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床上闭目蹙眉、异常沉默的林叙,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这头倔驴……脾气是又硬又臭,可……就拜托你多费心照看了。
下面加固现场和GB-SAR监测点还需要我去盯着,不能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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