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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柜台取房门钥匙,吴伙计说禹秋兰已经回来了,钥匙早已给了禹秋兰。
他回到行香子房,一推开虚掩的房门,就看见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得桌上地上全是一格格的光影,而在这一格格的光影之间,是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而禹秋兰正倒在床上,双腿掉出床沿,陈旧泛白的粗布裙袄已被鲜血浸透。
宋巩大惊失色,向禹秋兰扑了过去。
宋慈紧随父亲走进房间,目睹母亲惨死的一幕,小小的身子定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接下来吴伙计赶去府衙报案,司理参军带着仵作和一众差役赶到现场。
一番查问之后,司理参军找来欧阳严语,问明宋巩酒宴期间离开一事,也不听宋巩辩白,便将宋巩当作嫌凶,抓去府衙,关入了司理狱。
随后的那段日子,漫长得好似度日如年。
宋慈被欧阳严语接回了位于兴庆坊的家中照看,每每问起父亲如何,欧阳严语知他年幼,怕他担心,都只说些宽慰话,涉及案情的任何事,始终不对他提起。
如此持续了十多天,宋巩才洗刷冤屈,得以出狱。
出狱之后,殿试已过,宋巩因为凶嫌入狱,断送了大好前程。
他不等府衙查清真相、抓住凶手,便扶着妻子灵柩,携着宋慈返回了家乡建阳。
此后十五年间,他潜心钻研刑狱之事,做仵作,任推官,但始终绝口不提亡妻一案,也不让宋慈有机会接触此案,就连宋慈来临安太学求学,他也是多次反对,最终不得已才点头同意。
回忆着这些往事,再看如今的欧阳严语,其人鬓发斑白,皱纹深刻,已然苍老了太多太多。
宋慈进入太学快一年了,已不知见过欧阳严语多少次,欧阳严语也知道他是谁,但两人都不愿再提起当年的事,因此彼此间一直只以师生相处。
宋慈不想任何人知道他的过去,唯独对刘克庄提起过这起旧案。
他从未忘记母亲之死,不然也不会从小钻研刑狱之事,但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太学生,无权无势,根本不可能翻查旧案。
他原本是想早日为官,朝提刑官的方向努力,只盼有朝一日能获得实权,重查这起旧案。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卷入何太骥一案,又得韩絮举荐成为提刑干办,一连串的凶案查下来,竟获得了虫达一案的查办之权。
冥冥之中,仿佛有天意在指引,指引他不断地接近母亲的案子。
虫达极可能与他母亲之死有关,昨晚听完韩絮的讲述后,他凝望着暗云藏月的夜空,暗暗下定了决心,要在查清虫达之死的同时,一并追查他母亲的案子。
既已下定决心,那么首要之事,便是去城南义庄找到祁驼子,向当年府衙的这位仵作行人问清楚,查验他母亲的尸体时,究竟出了什么错。
行课结束后,与刘克庄并肩返回斋舍的路上,宋慈准备把自己的这一决定告诉刘克庄。
正当他要开口时,刘克庄先说话了:“好好的桃树,你们挖了做什么?”
刘克庄这话不是冲宋慈说的,而是冲道旁的几个斋仆说的。
道旁种有几株不大不小的桃树,那几个斋仆正挥动锄头,将桃树一株株地挖出来。
时下虽然天寒,但几个斋仆干的是力气活,个个都累得汗出如浆。
几个斋仆之中,有一人是因为岳祠案与宋慈打过交道的孙老头。
他认得宋慈和刘克庄,锄头往地上一杵,抹了一把额头上密密的汗,应道:“是刘公子和宋公子啊。”
又向挖出来的几株桃树指了一下,“祭酒大人吩咐把这几株桃树挖了,小老儿便来忙活了。”
刘克庄道:“开春在即,这几株桃树眼看离开花不远,挖了岂不可惜?”
孙老头朝那几株挖出来的桃树看了看,道:“刘公子说的是,挖了确实可惜,不过祭酒大人说了,桃花太艳,种在学堂不成体统,吩咐我们挖干净了,过些日子弄些松柏来,栽种在此。”
刘克庄只觉得不可理喻,转头向宋慈道:“这个汤祭酒,居然见不得桃花娇艳。
花能有什么错?人心不正,见什么都不正,难道换了松柏,便能正直得起来?”
说着无奈地摇摇头,“去年你我入学时,这几株桃树花开正好,足不出户便可赏春。
桃花落尽无春思,偌大一个太学,就这里看着有几许春色。
今年要看桃花,怕是得去城北郊外了。”
听刘克庄提起去城北郊外看桃花,宋慈不禁想起十五年前,母亲也曾有过这样的许诺,还说等他父亲殿试结束,便一起去城北浙西运河对岸,观赏那沿岸的桃花盛景,只可惜母亲后来遇害,这许诺就此成空,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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