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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道一声:“多谢员外。”
便将当票呈与乔行简过目。
乔行简看罢当票,吩咐文修示与吴此仁,道:“这当票上的画押,你敢说不认得?”
吴此仁当然认得自己的亲笔画押,盯着当票不说话,暗暗想着如何为自己狡辩开脱。
邹员外见了吴此仁这般模样,知道他还不打算承认,道:“吴老二,你可别说不认得。
我那里还有一大堆你亲笔画押的当票,要不要我叫人尽数取来,与这张当票上的画押仔细比对比对?”
吴此仁心里一惊,每张当票都代表了一次销赃,过去他与吴大六不只在锦绣客舍行窃,还在其他不少地方偷盗过,在折银解库销赃了数十次,要不然他开了仁慈裘皮铺后,也不会每年给邹员外送裘皮等贵重礼物,就怕邹员外对外泄他的老底。
他可没想到邹员外每年都收了他的礼,如今竟一点也不留情面,在提刑司大堂上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倘若那一大堆当票都拿出来,他这偷盗之罪可就太重了,想到这里,吴此仁忙道:“员外说的什么话?你是守信之人,当然不会冤枉了小人。
小人也是个守信之人,自己的亲笔画押,自然是认得的。”
言外之意,是提醒邹员外要守信,要按约定俗成的来,他好歹算是折银解库的常客,不能把他销赃的事拿到公堂上来说。
邹员外听懂了这番话的言外之意,但他看着吴此仁,眼中却有轻蔑之色。
他开设解库这么多年,之所以将收解账本和当票留存得如此仔细,一来是不欺压当客,避免收解纠纷;二来是当客中不乏销赃之人,难免会牵涉大案,比如达官贵族失窃案,又比如人命官司,一旦官府追查起来,他能拿得出凭据,助官府查案,为自家解库免祸。
贼盗之中,如叶籁这般行侠仗义的大盗,他是极为敬重的,至于吴此仁这等偷鸡摸狗的窃贼,尤其敢做还不敢认,他向来看不起。
他知道今日当堂做证,将吴此仁销赃的事抖搂出来,往后自家解库的生意必定会变差。
但他答应来提刑司时便已想好,无论如何都要帮宋慈这一回,一来敬佩宋慈的为人,二来也算弥补之前叶籁出事时,自己没能帮到叶籁的遗憾。
至于自家解库的生意,又不是全指望这些销赃的窃贼,只要自己一如既往不欺压当客,他不怕生意做不回来。
邹员外没有再插话。
乔行简盯着吴此仁,道:“那你就是承认当年典当过账本上这两样当物了?”
吴此仁只得应道:“既有当票在,小人自然是认的。
只是此事太过久远,小人是当真记不清了。”
宋慈最初去仁慈裘皮铺查问时,吴此仁便是以记不清来推脱,如今收解账本和当票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吴此仁还是这般说辞。
“记不清?”
宋慈忽然踏步走出,“那让我来帮你记上一记。”
乔行简派许义以悬赏之名去请吴此仁和吴大六,那是出自宋慈的请求。
宋慈将收解账本和玉扣交给了乔行简,也简单说了十五年前吴此仁和吴大六偷盗之事,但具体宋慈要查问什么,又为何要查问偷盗之事,乔行简并不清楚。
此时见宋慈踏步而出,乔行简适时应道:“既然如此,宋慈,接下来如何查问,便交给你了。”
“宋慈领命。”
宋慈朝乔行简躬身一礼,从文修那里接过那枚玉扣,转身面向吴此仁,“吴此仁,这枚玉扣用料如何,做工怎样?”
“宋大人,小人是做裘皮营生的,你问冬裘皮帽,小人是懂的,”
吴此仁摇头道,“你问起这玉器,小人可是半点不知。”
“你不知道,那也不怪你。
这枚玉扣浓郁幽深,碧绿无瑕,乃是玉中上品。”
宋慈不懂珠玉,这是照着邹员外的原话在说,还不忘朝邹员外看去一眼,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拿起玉扣,示与众人,“此玉扣曾是先帝当朝之时,赐给恭淑皇后的御赐之物,当时恭淑皇后还是嘉王妃,她将这枚玉扣系在平安符上,在绍熙元年三月二十九日那天,转赠给了我娘亲。”
宋巩从来不知禹秋兰与嘉王妃打过交道,更不知禹秋兰获赠平安符一事,听得此话,不禁望着宋慈,满目皆是惊讶。
只听宋慈继续道:“我娘亲拿着这枚玉扣平安符,回到了当时投宿的锦绣客舍,随后在行香子房中遇害,这枚玉扣平安符不知所终,一同不见了的,还有我娘亲头上的银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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