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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见善觉得听朝轻岫推理是一个很考验心理素质的事情——每解决一个旧问题,就会冒出一堆让他怀疑自己到底长没长脑子的新问题。
朝轻岫笑了一声:“赵君确实没有与唐任名合谋。
杨捕头想想,赵君不善与人交际,而孙、孔两人都是今年新入学的学生,彼此是同舍,成绩相仿,又常在一起读书,赵君弄错了他二人的身份,那也很难被人察觉啊。”
“所以唐任名在被二次询问时,才会特地补充一段谎言,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孔昊然死亡时的不在场证明,当时唐任名乍看是为了赵君作证,实则是为了增强赵君话里曾在观涛阁中见过孙乘齐一事的可信度。
赵君是左撇子,本就很难被认定是凶手,有了唐任名的话后,她也会因为不再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逐渐淡出调查人员的视线。
杨见善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被雷劈过,有种强烈的顿悟感:“所以当时赵君在观涛阁内看到的人其实是孔君?!”
朝轻岫:“大约就是如此。
若想要验证也容易,只要去找赵君去认认尸,或者去翻翻孔君的遗物,说不定还能发现那本笔记。”
杨见善点头表示理解。
唐任名都过来灭口,肯定是担心赵作元发现自己之前一直认错了人。
杨见善:“在下忽然有一个疑问,如果一开始过来问赵君借笔记的人是孔君,后来孙君又来了,在茅房中问唐君借笔记,那有如何?”
朝轻岫道:“当时唐君说自己是在观涛阁附近见到的孙君,既然如此,孙君肯定会先去观涛阁中放下随身携带的书籍纸笔等物,只要他进入观涛阁,就能看到已经问赵君借过笔记的孔君,他两人常在一块读书,借一份笔记就行。”
然后又道,“其实绿波庄这个案子,还有一个十分简单的方法可以确认嫌疑人。”
杨见善:“……愿闻其详。”
他很好奇朝轻岫口中的简单究竟能简单到哪里去。
朝轻岫:“在排除了江湖人士与绿波庄内仆役的作案动机后,需要怀疑的就只剩周丹实、赵作元、项意儒、蒋微白、张书玉还有唐任名而已。
“项意儒因为腿伤的缘故可以排除,赵作元在观涛阁内停留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期间没有发出足以引起同学注意的大的动静,随后就从绿波庄内离开,作案条件不足。
“张书玉与周丹实自从辰时二刻后就一直待在一起,可以互为人证。
至于蒋微白,他看似没有证人,不过仔细想想,沉尸地点在观涛阁旁,倘若他是凶手,肯定会有一段时间在外面活动,绿波庄内又不是没有仆役,蒋微白得如何确认在此期间没有人恰好注意到自己?
“对比其他人来说,只有唐任名的自由活动时间最充分。”
说到此处,朝轻岫又是一笑:“在下记得,以前曾有一位前辈说过,‘当你排除掉了所有的不可能性,不管剩下的答案有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1’。”
又看向杨见善,“与杨捕头共勉。”
杨见善沉思:“果然真知灼见,不知是哪位江湖前辈?该如何称呼?”
朝轻岫顿了下才回答:“……他老人家无意于江湖中扬名,又早不在这个世上,不提也罢。”
杨见善没有追根究底,只道:“现在只要去问问唐任名,知道他为什么杀孙、孔两人,案子便可以了结。”
朝轻岫:“冲动杀人可能是起了争执,后面杀害孔昊然,多半是为了灭口,他二人是官学同舍,自然了解彼此情况。
依照我的猜测,多半是孔孙两人都知道一些有关唐任名的事情,他杀了一个后,担心另一个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证言,于是又找机会干掉了第二个。”
杨见善:“既然如此,唐任名为什么不对蒋微白动手?”
他依稀记得,这两人不也住在一个宿舍里吗?
朝轻岫:“这大抵是因为蒋微白平日不大住在官学宿舍中罢。
我曾与那几位聊天,蒋微白对唐任名说过一句话,‘横竖他二人就住在你隔壁,要是有心向学,可以常常过去请教’,既然住在同一间宿舍里,那蒋微白说话时,为什么不说‘住在我们隔壁’?在下猜测,这是因为蒋微白不常在县学中居住的缘故,也正因此,他与唐任名其实不算太熟。”
杨见善欲言又止。
他在思考有没有“原来如此”
的同义词,不然总说这四个字,显得他不仅推理不行,文学素养也十分有限……
杨见善默了一回,道:“如此一来,目前还不清楚的就只有唐任名当日为何会跟孙君起冲突……”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朝轻岫面上波澜不惊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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