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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连邵静淑都陷入了蒙圈，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我心中倒是有了答案，但还未等我开口，一旁的朱池虎便开了口“之所以绕道，应是因为我们修为低微，若是一味直行挑取近路，总是会碰上一些隐世大能的洞府，一旦不幸惊扰，恐会惹上麻烦对吧？所以我们才潜入凡人国度，借用商贸通道，降低风……”
朱池虎话还未毕，便被一旁的邵静淑直接打断“哼，一派胡言！
我们有长老护航，怎么会害怕惹麻烦？难道你看不起我娘亲与小姨么！”
眼看被这个小丫头如此反驳，朱池虎也不再继续，微笑着摇摇头，向后一退不再说话但一旁的妄仙语却抬手敲了敲这小侄女的脑袋“你呀，真是大言不惭，这世间大道万千，光是掌握天地道则的大能就多如繁星，更遑论千百年来浩如烟海，成神化仙的修士们了我与你母亲只是区区一介元婴，连长生都未求得，又有什么底气在这茫茫大荒横行无忌呢？”
说到此处，这妄师叔微微一叹，看向朱池虎道“人家说的没错，正是因为洪荒无垠，祸福不定，咱们又实力低微，才要借助凡世商路，不断前行哩，而正因为大部分凡俗城池都会禁空，所以我们行程才会缓慢到一年有余呀……”
听到如此解释，众人心情皆是一沉，只感天地无垠，身如蜉蝣，仙途漫漫，超脱无期，连总是笑眯眯的朱池虎眉间都泛上一丝忧愁眼看着气氛转冰，我一阵无奈，正欲讲几句调皮话改变话题身旁的大师姐却淡然一笑，嗓音满是温柔“这不正是我们外出游历的目的么？让大家见识到这大荒是多么广阔，生灵又是多么微小，从而警醒自己，无需看到他人强横，便自感落寞，纵使抵达仙途顶点，成就金仙果位，与这番天地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洪荒无垠，与其向外追求毫无意义的强大，还不如向内探寻自身之道，求一个无憾我想，这才是我们修道的真意所在吧”
看着眼前这演说的女子，熠熠生辉的模样，当真是让我心底一阵荡漾不愧是大师姐，轻易就说出了旁人说不出的道理，虽然有一叶障目之嫌，但对于这些道行低微的人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好安慰众人果然啧啧赞叹，皆称“强大无用，但求无憾”
，重新打起了精神。
听从着妄师叔的指示，分成两人一组，踏上了各自的飞行法器，组成远行阵列，朝宗门外飞去穿过五彩斑斓的护宗大阵，越过低空的稀薄雾霭，大地渐渐收拢成一副平面，我们最终跃升到千尺高空以上此时正是白日西暝，云气逢生之际只见夕阳斜挂，洒下万千辉光，将漫天翻涌的苍苍云海，尽数笼罩霞光如血如火，将天境云海染为一色，说不出的奇诡壮阔面对如此盛景，众人皆是举目环视，看得痴了唯独与我同云的小师姐，在瞧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只是默默的环住我的腰身，将小脸靠在了我的背后我察觉到身后异样，不由抬手握住身前她凉冰冰的小手，轻声问询“怎的，依儿不喜欢晚霞吗？”
身后的梦依没有应声，只是侧过头看向那轮逐渐消逝的夕阳，抱着我的力度又紧了些见她无话，我也只好作罢，聚拢精神操纵白云法器，追赶上前方的队伍随着时间流逝，橘红色的残阳缓缓沉入云海，原本充盈天地的辉光也随着金乌的隐去，而不住瓦解消退，化为西北角的一抹金沙小师姐终于开口了，带着迷惘与郁闷“你说，道之尽头当真是无憾么？”
“嗯？”
我转过头，对梦依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诧异，但她的神情是如此认真，仍然不甘的追问“难道道的尽头与大荒相比也只是沧海一粟，只能求一个无憾吗？”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这傻丫头是把师姐的话当了真，认为修道也无法超脱天命，以至于低落迷茫，丧失了修炼的信心我不禁幽幽一叹看来与其他洪荒世界观里，道胜于天的修仙氛围相比，这个世界，尤其是小宗门的修仙义务教育普及工作，还任重而道远呢看来有必要为小师姐科普一下了想到这，我轻轻摇头，否决了她这单纯的想法“当然不是，世间万物都是由道则构造而成，便是这天地也要匍匐在大道之下假若我们抵达道之尽头，那便是掌握了道则，到那时我们必定是凌驾于天地之上，整个大荒都将是我们的游乐场”
“真……真的吗？”
小师姐听着我的描述，下意识的再次抱紧了我，有些不可置信，我当即乘胜追击，笑呵呵的解释“那是当然，依儿，你只知金仙之境如沧海一粟，却不知金仙只是漫漫仙途的冰山一角，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言毕我轻声念诵起，刚搜寻到的一首在洪荒颇为流行的，关于修行等级的偈子“炼气筑基后结晶金丹元婴再化神合道登仙脱凡胎此时得入长生门人间只言真仙妙，更道金仙抵尽头哪知此时道未全灾劫苦厄始难逃唯有成就大罗者神丰道满可得闲身化道来魂作律不怕天收地来缠”
但小师姐很快就发现了盲点，连连摇头“不对，这里面所提到的最厉害的大罗金仙，也只是可以逃避灾厄，勉强自保，又哪里说可以把天地都当成游乐场呢”
我不禁点头，淡然一笑“说得好，这偈子里的终点大罗金仙，也只是修得自身圆满，与天同存而已，真正的道之尽头，自然是要更上一层不过大抵因为那等境界，已到了掌控天地，随心所欲的地步，所以威势滔天，无人敢直呼名讳，故而隐去罢了”
说到这，看着似乎有些开悟的小师姐，我不禁回过脸笑眯眯反问“聪明的依儿，现在想到道之尽头是什么了吗？”
原本平静甚至有些忧郁的小师姐，在我的追问下，脸色变得越发凝重，她抬起头，直直的与我对视，浅蓝的眸子里满是惊愕“难道是……圣……圣人老爷？”
我微微颔首，给出个肯定的笑容“不错，圣人便是修炼到大圆满的修士，他们就是道之尽头”
但这个肯定的答复，却没有让小师姐安定下来，她的俏脸上满是疑惑“可是圣人老爷们不是在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时候便诞生了么？他们是与生俱来的先天化身，注定要掌管天地，更是道途的开创者，我们怎么可能通过修道成为圣人老爷呢”
对这种奇异的说法，我不禁皱眉“谁告诉你的？”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师父，师叔，还有掌门，就连门内那些典籍里都是这么写的呀”
小师姐这信誓旦旦的答复，中气十足，直教我一阵狐疑我是不可能记错的，莫非是门内谬误？
但道途之终，事关重大，一个门派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错误我心下嘀咕，当即动念，在洪荒各大门派轮流查探一番，结果竟与梦依所说完全一致洪荒各处仙门典籍所载，皆是圣人天生道途之终，竟被人篡改，怎会如此？
我正疑惑不解，低头思量，却忽被身后的小师姐扯了扯衣裳，听见她小心翼翼的言语“师弟，圣人都是大道化身，与天地同生，这天下的所有事，他们都知道，咱们还是不要妄议圣人了，免得召来无端祸事……”
少女这幅慌乱的模样，只是寻常的担忧，却教我豁然开朗，想通了此中关节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是这般啊当真是一样的烂，好在这次，天下为鱼，我为刀俎“依儿”
我轻唤其名，打住了身后少女的担忧，露出个轻蔑的笑，道出被遮掩了千万年的真相“世上哪有什么与生俱来，不过是蛋糕分的早，不许他人吃罢了这所谓的天生圣人，也只是封死后人来路，贪得无厌的鼠辈”
“你瞧”
我抬手指向天空的西北角，落日西沉之地“就连那十轮金乌，他们都只给留下这一个”
小师姐呆呆的扭头，看到那最后一抹流光它正随着夜色侵袭，不断黯淡萎缩，近乎化为虚无她的眼眸却越发明亮，闪出异样的光彩“也就是说，道之尽头，其实是圣人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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