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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延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顿时眼前一片一片发起黑来，汗珠大颗大颗从额头滑落也不敢用手去擦。
极度的恐慌下，他竟然还妄想着黎晏或许还来不及查出什么，毕竟今早上才得了消息黎晏悄悄进了北门关……兴许他只是知道了私牢的事，没查出以前的事呢？
勉强稳定下心绪，夏延战战兢兢地道：“殿下……白府私牢，这……我之前确实有所耳闻，但不过只是以为这个蠢货修来惩戒府中下人们的啊！”
“哼……”
黎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夏公子就先起来吧，与你无关孤便不追究了。”
夏延先是一愣，继而无法抑制地狂喜起来，可没等他叩谢，黎晏下一句话就将其打入了更冰冷的深渊——
“几天前我手下的人捡到了一个将死之人，他说是在白府的私牢里被折磨成那样，求孤为他做主。
既然白府的主人就在这儿，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正好把人带上来，好好审一审——为何白府要将‘下、人’折磨成这样。”
竟然跑出来了一个！
夏延浑身发软，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都完了。
他面色发灰地看着黎晏手轻轻一挥，那些白乘风带来的护卫全部被银甲兵士缴了械、堵住嘴捆了起来，而刚才被一脚踹开的大门，早已在不知何时就被关得严严实实，一霎时，整座庄子成了连一只鸟都飞不出的牢笼。
“请吧，夏公子。”
青娘站在他身边，客客气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夏延浑身软得站都站不好，黎晏在一旁看着他狼狈的情态，平静道：“管家，还不快扶着夏公子。”
不明喜怒的语气，在夏延听来却好像阎王的传令，他浑浑噩噩地任由管家半扶着进了主堂，看着黎晏坐在主位上，又将辛窈安排在旁边。
青娘一众人垂着手立在两侧，两个银甲人像拖着一头死猪一样，将白乘风拖进来扔在地上，接着“哗——”
一盆凉水尽数浇在白乘风身上，直接将其泼醒。
“白乘风，孤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懂吗？”
白乘风虽然刚醒，可周围肃穆紧张的气氛却让他反应过来，他颤颤巍巍地跪好，肥胖的身躯瑟瑟发抖，颤抖着道：“贱民明白、贱民明白……”
“你府中私牢建了有多久？”
“回……回殿下，约莫……约莫两年。”
“都关过什么人？”
“是……是贱民府里犯错了的下人……”
“大胆！”
青娘一声厉喝，她瞪大眼睛，愤怒道：“大越律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设刑，主家对奴仆也不可私自打杀，即使是你府中的下人，都断然没有将其关起来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道理，你竟胆敢触犯律令？！”
她一声暴喝，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白乘风本来就胆战心惊，被冷不丁恐吓，顿时就方寸大乱，嘴一张就全都吐露出来——
“殿下饶命！
殿下饶命！
不是奴仆、不是贱民府中的下人……是、是他！”
白乘风突然转身一指夏延，狰狞着大喊：“是他将那些人塞到我府中的！
我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是少爷说这些都是犯了大罪的死囚犯，可、可以随意处置的……”
夏延被直直地指着，脸色一片灰白。
他看向高坐主位的黎晏，恰好与黎晏撇来似笑非笑的一眼对上，他怔怔地望着那张脸，从其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他随父亲进京面圣所看到的明堂那位天子的影子。
一样的贵气、一样的冷漠、一样的……莫测高深、运筹帷幄。
他知道，审问只是个幌子，不过是要逼着他认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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