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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女巫贸易、修女贸易,说实话,这些女巫在当地本就遭到排挤,而修女更是发挥不了多少社会作用,还有那些因为家境日下,而不得不外出谋生的小贵族家庭次子、三子等等,在气候变冷、收成预期减少的大前提下,这些人都是消耗粮食的无用之人。
一旦发生饥荒,要么饿死,要么苟延残喘,要么被打成女巫,从社会角度来看,其实都是为了减少粮食消耗,这些人的离开,相当于为社会减负。
所以,在家乡,互保航线的人口贸易事实上得到了很多有识之士的暗中鼓励,认为这是两全其美的善举,而且,这些人如果在异国他乡能够活下来,又还惦记着家乡的话,或许还能给家乡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譬如说,只要有一个人在买地学会了华夏人神奇的农学,得到了农业之神的眷顾,把丰产土豆、玉米的办法带回欧罗巴,那么对故国来说,就能得到比奢侈品更庞大无数倍的利润。
这其中,只有教会,而且是远航的教会使团,才感受到支付成本那不舍的心情——虽然在之后的航程中,每次出发,教会都会精挑细选,选拔那些对主最为虔诚的教士,来接受红圈试炼,但这些虔诚的修士到达买地后不多久,很快就会纷纷接受诱惑,放弃原本的信仰,这让教会挫败不堪,也感到相当的心疼,这些年来他们流失的信徒和精英教士数目不小。
在这些更改信仰的人中,最容易被宽宥的,是原本只是作为信徒存在的杰出天才,就譬如说伽利略、笛卡尔,他们本来就属于信仰暧昧不清的人物,甚至还想要挑战教会在神学领域至高无上的解读权,譬如‘日心说’取代‘地心说’什么的……这些人本来就是危险人物,属于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疯狂学者,他们来到买活军之后,被他们异样的邪学吸引,完全投入到什么‘量子宇宙’、‘弦宇宙’假说中去,似乎也合情合理,是大家早有预料的。
基本上,凡是放弃原有的信仰,去做学者的,或者去做生意、做通译、考吏目、做画匠、乐师等等这些行当的信徒,和原本教会的关系还是相当缓和的,虽然他们不再佩戴十字架,也不参加极小规模的弥撒,不能算是信徒,也不给教会捐纳了,但依然会和教会中的老相识如朋友一般来往。
唯独让这些还停留在教会系统中的教士们痛恨的,就是那些转行去做知识教祭司的前传道士同僚,这绝对是无法修饰的背叛——但偏偏这样的人却还有很多!
不错,既然都是传教,这些在行的人们很快发现,比起为教会卖命,知识教祭司的日子似乎要更好过得多,他们的工作也更有意义一些,因此这样改换门庭的教士不在少数。
最开始,一小部分人进入知识教的时候,还打着进修、卧底的名号,和原本的同僚们来往如常,但很快这种谎言便被戳破了,大家发现,这些祭司们乐不思蜀,和教会的联系越来越疏远,很明显他们已经开始全身心地为买活军做事了!
随着这种人越来越多,几乎和他们来往的人都逐渐地跳到知识教那里去了,在这种浪潮下,依然还能坚持留在教会体系中的教士,理所当然的也越来越极端,越来越坚信,双方从融合转为疏远,也就是一两年的功夫。
现在,还留在教会体系中的教士,他们和知识教祭司朋友之间的往来,也不得不处理得相当低调,否则就容易引起他人的非议和排挤了。
为了展位的布置,不得不去求助于知识教的叛徒们吗……很明显,大家对这个念头都相当排斥,但提出建议的教士史杜华也自有道理,他解释说,“宗教和国家并非完全是一件事,我们能坐在这里就证明了这一点,既然如此,这些祭司们也属于我们国家的人,希望他们能为展会出出主意,也是很自然的事!”
此言的确不虚,圣公会和长老会既然能坐在一起出谋划策,那么知识教的祭司当然也还是国家概念中的自己人。
不得不说,大家都感觉‘国家’这个说法非常的新鲜,非常的有意思,他们玩味着这种新鲜的道理,心底知道,这个道理不像是看起来这么简单,虽然在华夏它显得如此的自然——圣公会和长老会的分歧当然非常的大,几乎于不可调和,但他们信仰的都还是唯一的真主,彼此间是内部矛盾,对于‘英吉利属于真主属国,英吉利人属于主’这个概念,似乎是心照不宣的。
而现在提出的这个主张,却把国籍和宗教完全分开了,已经放弃主的罪人依然属于英吉利国,被承认为国民的一份子……
对教会来说,这将是一次巨大的衰退,而更讽刺的是,筹备委员会中坐着的绝大多数都是神职人员,这正是教会汲汲营营的结果,他们仗着种种有利条件,联手垄断了互保航线的统治权,再加上航程的确艰苦漫长,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值得一提的贵族成员造访过买地,也就导致了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能够出面调和,大家装糊涂,心照不宣地借用知识教同乡的力量。
这些神职人员必须亲自下这个决心,等于在自己的神职使命和国家荣誉感中进行选择:要么,在展位的布置上直接放弃,输给隔壁展位的法兰西,要么,承认知识教的前同僚们——或许有罪,但却仍是自己的同乡,是英吉利的国民。
在逻辑上,这是说得通的,也符合几代国王始终强调的王权高于神权,不论圣公会还是长老会,都是在这个思想上被扶植出的教派,或许是因此,大家支支吾吾地,最后谁也没有明确地反对史杜华,任由他自说自话地定下了造访知识教房间的计划——这也算是最大的支持了,至于说该找谁,实际上,大家对此也是心照不宣。
“张伯伦先生在吗?”
从自己的楼栋出来,史杜华走过一段连廊,躲开了外头的烈日,进入了另一座楼栋,这里出入的客人面孔,依然和汉人有较大的不同,还有南洋矮黑人、虾夷人、建新人、鞑靼人出没,这个楼栋有一多半住的是内番族群,理所当然,南洋吕宋、占城上下、满者伯夷地方,都是华夏内番,史杜华爬上六楼,气喘吁吁地敲响房门时,他的拜访对象张坚信大祭司,便正和几个汉番夹杂的客人(番族为面孔发黑、身材矮小的南洋土著),从容地说着什么:能住在六楼这样的高楼层,张坚信和知识教的地位也就可见一斑了,虽然爬楼梯是苦差事,但毫无疑问,楼层越高,地位越尊贵,这是不需要多解释什么,便完全被所有人接受的常识。
“斯图尔特!”
虽然两人一个出身于圣公会,一个出身于长老会,而且来华的时间也不一致,说起来交情不算太深,但张坚信大祭司有一个突出的特点,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地,待人都如沐春风,很少会让人下不来台,不论因为什么事,什么时候去向他求助,都能感受到他帮助你的由衷热诚。
像他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被真主吻过额头的圣徒——很多人都觉得,如果他一直待在本土,死后还真有机会获得如此殊荣,成为英吉利教会册封的少数圣徒之一。
当然了,现在他虽然丧失了这个机会,但得到的却只有更多,他受到了在世真神,买活军女主非凡的宠信,不过是五六年的时间,就已经成为了大祭司之一,让原本的几个大祭司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起来。
见到有客人来访,矮黑人们有些局促,想要起身告辞,张坚信却把他们给留住了,笑容可掬地请史杜华稍等片刻,旁听他们的商议,“我相信你也是为了同样的难题来找我,或许我们吕宋展区的布置,对你会有所启发呢。”
果然,这阵子国宾馆里每个房间几乎都在开会,会议主题也都一样,张坚信和吕宋黑人之间说的都是汉语——一口流利的汉语,是如今番区高层的必备,也是知识教虔信徒的标志,有资格来和张坚信开会的南洋土著,当然在交流能力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史杜华意识到,在整个东亚,不,整个亚洲,甚至蔓延到非洲和欧罗巴地方,汉语官话正在逐渐取代拉丁语,成为一门通用语言。
而这其中,知识教实在出力不少!
甚至可以说,在欧罗巴方向,汉语传播的最大功臣,就是眼前的这位大祭司了。
“是的,我认为我们除了蔗糖、棉花、棕榈油、橡胶、椰子、可可、咖啡苗之外,还可以展览我们的铁矿……虽然这些东西是有所重复的,但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主要还是在尽量全面地展览我们的商品。
如果可以的话,我认为一些水果罐头也是不错的选择。
山竹罐头,如果我们准备一百罐,请一些大商家试吃的话,会不会吸引销路呢?”
看来,这一次请张坚信筹划展位的是吕宋委员会的成员,他们对于展品的策划大概是到了尾声,已经达成了共识,人们不断地点着头,“虽然铁矿暂时不会往外贩卖……但是告诉大家我们有铁矿和煤矿也是很不错的,就只是炫耀一下我们丰饶的物产……”
不错,南洋的物产可真够丰饶的了,就这还没有提到南洋丰富多样的木材哩!
大概之前对此已经早有安排了,而且,羊城港去吕宋的航班太多了,他们可以轻易地回去拿货,或者就在市面上搜罗,而且,目前大家最关切的咖啡,吕宋也能拿出咖啡苗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史杜华也不得不羡慕南洋的便利,不过,吕宋区和英吉利也有类似的问题,那就是他们不知道在自己的背板上该展览什么。
“占城似乎是打算用那伽像……好像和暹罗、八百媳妇的重复了,但我们似乎没有相应的图腾。”
这是比较尴尬的事情,南洋也分岛国和陆国,的确在南洋大陆上,信仰、文化都要更多种多样一些,而吕宋和满者伯夷、满剌加的土人,还在茹毛饮血的阶段,甚至连史杜华听说的,打算张贴自己蜡染布的展位都没法学习,因为在买活军来到这个地域以前,这些土人大多数都穿的是树皮衣服,或者干脆什么也不穿,他们的生活中就没有‘布料’这种东西。
甚至,有些部落还在使用石器,相信这些石器就算被悬挂在背板上,也无法吸引到观众的目光,而且,很显然这些委员也觉得很丢脸,他们不认为这种历史有什么好占据他人眼光的必要,也不觉得这些能代表现在蓬勃发展的丰饶吕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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