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爱看书】地址:https://www.aksss.org
细品之下叫人大倒胃口。”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张宗子一个绍兴少年,自从十余年前,大胆地率先来买开始,便屡屡得到军主青眼,平步青云,到如今大有文坛领袖的态势,文人圈子里,私下对他看不顺眼的人,必然也是极多。
包括周报编辑沈曼君,也是如此,睁大眼睛看着,只等她行差踏错,便要群起而攻之,恨不得取而代之的人,也不可能少。
去年沈曼君姻亲在学生街出了一桩命案,当时坊间针对她家中的风气,就颇有议论,沈家连带姻亲的几家,低调了多半年,闭门谢客,许多社交场合,都不见他们的身影,也就是过去一两个月,才慢慢又开始活跃起来。
这也就是近一两年的事,大家的记忆都还清晰,坐在上首的张天如,听着他这帮朋友的议论,也是漫不经心地一笑,手里拿着报纸,仔细地反复阅读着——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必妒忌张宗子了,两人的发展路线并不重合,张天如眼下也是身份显赫的社会名流了,地位和张宗子比起来,低不了多少。
他走的,是针砭时弊的政论路子,又有律法上的专长,这两重身份,虽然带来的更多的是社会地位的提高,没有过多的经济报酬,但他多年来经营的教辅班,也使得张天如全然不必为经济担忧,而且,和张宗子专长在普罗大众的文化娱乐这面不同,张天如主持的都是国家法度的大事,就算名声不如张宗子显赫,但权力感是丝毫不差的。
要说身边的拥趸,他也有自己的小圈子,说来也是有趣,这里有不少还是张宗子的绍兴同乡呢:自古以来,绍兴就是容易出刀笔吏的地方,这样的积累如今也还在发挥作用。
买地这里的讼师也好,判官、更士也罢,有不少都是绍兴籍贯,虽然买地这里,法律工作和敏朝已有相当大的不同,但他们也适应良好,而且绍兴人是特别爱做讼师的,天生就热衷于和旁人唇枪舌剑、互相辩论,这些人自然以张天如为自己的领袖了。
反而对于张宗子比较反感,没有多少乡情——这张家在绍兴也是一等的富贵,眼里何曾有过他们这些小卒呢?
越是这些曾被轻视的讼师,拱着张天如,和张宗子争锋的心思也就越强,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自觉,但很多事情上都是比量着张宗子来的,包括婚事也是如此,消息刚一传开,张天如这里还没思虑到这一层呢,先后就有不少人来他家里报信了。
把张宗子之妻的条件,打探得比张家自己亲戚还要完全:是个数学教师,在中级班任教,大概二十七岁,和张宗子差了十岁左右,系绍兴人,原来也是张家的亲戚,因为来买较早,思想十分开化,不是那等以早成婚为念的老思想,工作之后,有了闲空喜欢到处周游,因此也就耽误了亲事。
“生得不错!
很秀丽,就是肤色有些黑,短发,身高也不矮,人很灵动,还参加过一届运动会。
据说都已经谈定了,成婚之后,会跟着张大采风使四处出差,到各地支教代课去!”
“她这个职业,倒也是便宜,这门婚事也亏得张家找得出来,四角俱全,简直是比量着六姐那篇文章来找的!”
“说是耽误了亲事,谁知道姑娘家是不是等着这个金龟婿,活生生等了三四年呢?要不是六姐发了这篇文章,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大采风使才肯开个金口,许下成亲呢。”
大凡人们谈到张宗子,总不自觉有些含酸带醋的味道,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确有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在他来说却是天然拥有,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就说这样的亲事,对他来说,已经是称心至极了——婚后不论是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休完产假之后,六姐一句话交办下来,他总不会没有活计的,就是休产假期间,在羊城港住着,难道就不许他私下写些什么话本、报道,过上一段时日,再从容抛出来,又成为自己的一番功绩?
夫妻感情要好,产假结束之后,把奶一断,孩子张家自然多得是人帮着带,他们再去天南海北的出差,若是感情普通,从此妻子就留在羊城港育儿敬老,也没有什么问题。
别看这姑娘出身平凡普通,可要找到如此合适的职业、籍贯、人品、性格,却也不容易,张家人丁繁茂,人脉也广,这门亲事怕不就是他们遍寻人脉,物色出的所谓‘最优解’了,尤其最不容易的一点,就是刚才一人所说的——各方面都好似比量着六姐提出的标准来的!
一强一弱的搭配,都参与社会劳动,适当的婚龄(虽然男方严重超龄了),合适的婚书、婚礼,合适的住所(或者太豪奢了一点)……张宗子的这篇人物传记,是假借他多次出差有感,总结了各地幸福感最强的普通人家,这样一个角度来发表的。
原文说的是‘各地的百姓,在银钱上紧张,为生活奔波的,固然难免有些心事和苦楚,但豪商巨富,也有自己的压力,日益复杂的贸易环境,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根据本人的观察,在各个州县之中,为自己的生活而满足的家庭,似乎都有一些共同点……’
这篇文章刊发之后,在社会上并未引发太大的反响,不过也的确引起了大众的议论和赞成:对百姓来说,这是采风使的一次社会观察,得到的结论,也并不标新立异,是能让他们赞成的。
一个家庭,如果夫妇都出门工作,不管是在村里还是在州县中,经济总不会是特别大的问题,倘若孩子生了一个或者两个,那带孩子也是能带得过来的,比较的轻松——当然了,这种轻松是不是偷懒,大家对此的态度不一,很多人心里也还是存着‘多子多福’的想法,不过,孩子少,在孩子小的时候比较轻松,这个道理人人都认同。
婚书写得比较平等,大家万事商量着来,婚礼办得简朴,婚后努努力,在沿海能住上水泥房子,在内陆的州县,争取是住上木板房,为建水泥房存钱……这都是很中庸的观念,就算和一些人的倾向不一致,也不能不承认,这种选择是调和的,不易引发冲突的。
这样,民间反对的声浪并不大,不过暂时也就只此而已了,反而是在消息极灵通的上层,激起了很大的反响,大家都从各个渠道收到了消息,知道这篇文章背后的意义:这是六姐出手,给画的一个模子,这个模子终于是出来了!
有了模子,该怎么做呢?对于这个级别的人物来说,答案是显然的,那就是立刻对照着这个模子去生活,就算不能百分百符合,也要估量自己和标尺的偏差。
就譬如说张宗子,他立刻就成婚了,而且找了个非常标准的对象,这样,他和标尺的偏离就不算是太大的——别看大家嘴上说酸话,但心底谁能不羡慕?不是羡慕他找了个极好的妻子,而是羡慕他拥有了这种符合标尺的安全感与优越感!
“毕竟是有好亲,这是他命好,我等命苦的人,还不是得自己为自己张罗?”
接二连三,来张天如这里报信的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酸涩之余,也是逐渐形成了共识:这些人中没成婚的,也把自己的亲事先放到一边,全心全意为张天如来搜罗一个符合标杆的妻子。
毕竟,张天如虽然比张宗子小好几岁,如今才三十出头,但距离27岁这个标杆也有数年了,可不能再拖延。
他和亲族之间,也早已反目成仇,张家人惴惴不安,合族迁居京城,连老家都不敢待了,就是害怕张天如调头来割他们的脑袋。
指望张天如的亲眷做媒,这是不可能的,可不就只能由朋友出面奔走,为他张罗着相亲了?
“天如兄,你是我们一帮人的颜面,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如何生活,其实无关紧要,也不会有旁人来留意,你却耽搁不得!”
这些陆续前来张宅,搞得这里临时开了个清谈会的朋友们,几句话之后,无不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全是劝婚催婚来的。
也不管张天如本人怎么心不在焉,都是苦口婆心,从各个方面掰开揉碎了劝说。
更有人异想天开,认为张天如迟迟不婚,是受了市面上一些新式话本的蛊惑,在寻找令人心动不已的命定良人,把爱情当做婚姻的必须前提,竟苦心规劝道,“天如,你可不要被那些歪书移了性情,去追寻什么情钟之人,这东西虚无缥缈,过日子看的还是各取所需,如此方能稳定!
说句蠡测狂言,能和性灵投合的,志向才情焉能在小?”
“你们两个都是有理想有追求的,这日子也就长久不了,若你谈了个女吏目,理想叫她去南洋支援,外调高升,谁知道几年回来?你是要放弃自己在羊城港的摊子,跟她一起过去,从此几乎没有在《周报》上发文,参与立法的机会,还是让她辞职做个教师,在羊城港和你一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