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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茶楼的价格是其余地方的三四倍,这才会供应瓜子,又比较宽敞,还有僻静地方给茶客们选择,倘若是要谈生意,去二楼的包间那就更雅静了。
这茶楼和姑苏等地的知名茶楼比,差就差在占地还不够大,姑苏茶楼出名的戏台,这里是搭不出来的,羊城港大家都忙碌,茶楼里也没有人唱戏。
茶楼的点心,都是不怕蒸的,铺子还没开门以前,就入笼了,因此,大多茶点上来的都很快,两人还没寒暄完呢,几乎就都上齐了,张卿子夹了一块萝卜糕到碟子里,用筷子划拉开降温,口中继续解释着自己怎么又要值夜班了,“……还不是那个滚筒风帆船,本来,过渡技术,没有打算怎么大量制造的。
但上头一句话——蒸汽船海用的时间线太长,太渺茫了,先走一步是一步,这下可好,我们厂也接了风帆船的单子,船坞又是三班倒点灯干活了。”
张卿子是张家他这一带唯一一个走理科路线的大学生,毕业之后,也是脚踏实地,进了造船厂做事。
现在也是厂子里的造船工程师,像这样科班出身,不是船匠手把手带出来的高级人才,肯定会被派去造新船,所以这半年来也就是忙得脚不沾地了。
顾眉生听了他的话,神色也是一动,压低声音道,“滚筒风帆船,是否适合远航,现在也不知道,最大的用场,就是做和袋鼠地往来之用,如今造得这样多,难道是衙门决心要——”
张卿子挤眉弄眼,道,“这我可不知道,全是你自己猜的啊!”
他们这样的职位,随意一点消息,都能引起大交易所某种商品的价格波动,因此平时也是嘴紧,而且,职位、密级到达一定的级别之后,亲眷也都不能去交易所开户的,顾眉生倒是出于好奇,去玩过几把,因此张卿子也不敢和她多说。
顾眉生对这忌讳也自然明白,便扯开话题,说回家常,因笑道,“自从你毕业之后,就没有清闲过,只有加班和值班,现在又忙成这个样子,你和梅兰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张卿子也皱眉叹息道,“可不是了?梅兰也说,再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别说带孩子,连生都不敢生,她也罢了,我们厂里严禁我们这个组怀孕,一旦怀孕了,被强制休产假——男工程师也罢了,最多是无薪过来,但女工程师该如何?
为了公平,只得谁都不许休产假,除非项目上人手有所松动,这才再商议罢了。”
自然了,男工程师也可以不休产假,选择不报产育,但对于他们这样前途光明,社会地位也高的好人家来说,这样的付出也换不来什么好处,厂子里自有规定,不报产育,被查出来,担责的是上头,就算项目再紧急,想要私下给这些放弃产假来上班的工程师发钱,也是师出无名,逃不过查账。
这倘若是私下巧立名目,把这六个月内上工的钱发了,而将来竟被人查出,就是在变相鼓励员工和产假政策作对,这个罪名,政治上级别不低,对厂领导来说,几乎是和无能并列的大罪——不讲政治,这个罪名一旦沾边,基本别想晋升了,这辈子就不断平调,不断去支援边远地区,主持新厂区的建设吧。
固然钱不会少了你的,但对于大多数有心往上走的厂长来说,何必给自己惹这个麻烦呢?对于重点攻关的小组,成功后能有重赏,在组时,就规定他们别生育了呗。
甚至很多人还觉得,倘若你在这个组里还能搞出人命来,那就说明这个组的工作安排,还不够合理,还能再紧凑些!
倒也不是没有一些性格孤傲的厂长,是从技术上出身的,为了赶工期,悍然取消了男子产假福利,为的就是在早一天拿出成果。
这些人的成果,衙门消瘦了,但很快也会被解职远调,用自己血淋淋的例子提醒后来人:对于买活军如今的体量来说,没有谁是不可或缺,能够凌驾于法度之上的。
凡是衙门重点推崇的法度,不管你有再多的理由,只要敢逆风而上,下场如此!
这些事情,对于入买还不满十年的百姓来说,或许还很难理解。
买地的规矩多,而且触犯的后果也不一样,有些规条,触犯了就触犯了,不是当场就有后果——最简单的就说吃酒耍钱吧,吃酒,也是买地不鼓励的行为,但吃酒本身谁都不管,只是在社会风气上,‘应该’不算是什么好事而已。
至于酒醉后闹事,抓起来怎么处罚,屡犯之后,会不会被居委会勒令做些无钱的城内劳役,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耍钱,这是明确违法的,但你要说哥几个老搭子,每天夜里偷偷打一打什么山阳扑克,输赢不过是几十块钱,那谁也不会来多管什么。
就算被抓到了,也一样是做劳役罢了。
很多人都以为,比起耍钱,放弃休产假什么的,危害性似乎更小,毕竟这只是自家的事情,在家务事中,也应该要远远地弱于殴打家属——但谁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忌讳程度是极高的,越是体面的工作,对这一点也就越发的看重?
这都是没有在买地长期生活,不能具备的觉悟。
很多北面、江南新地的人才,好容易找了个前景光明的工作,就是栽在了这上头。
自然了,顾眉生、张卿子等人,对这些事情的轻重,也是十分明了的。
顾眉生道,“还好,梅兰工作不忙,不然你们两个,轮流入了这样的小组,可怎生是好?算算年岁,眼下也该是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我倒是劝你,从这个小组出来,别再进旁的组了,乘着这个空档,先把孩子生了,产假一休,那六个月好好休息,休息过来了,再去新组,也是不迟。
若等你被提拔为厂长,外调了以后,那可就更没有时候了。”
张卿子和顾眉生、梅兰是同龄人——这梅兰,还是当年羊城港开大展览会时,知道顾眉生托张卿子买了票,两下交割得很清爽之后,因为自己也想带家里人去博览会,故而斗胆前去请托,两人相识的。
因她风趣活泼,性格大胆,和张卿子互相很有眼缘,渐渐地就走到了一起。
这两人的家境,都很殷实,人品自然也出色,倒是成了一对佳偶。
按年岁算来,这两人也都将要三十岁了,按着买地的风气,这时候的确是生孩子的时候,顾眉生这话也说得不错,本身一个小组结束之后,还有很多首尾,出组之后,论功行赏,也将要是一年的功夫。
张卿子倘能得到提升,上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上任做厂长,那绝对是外调了,羊城这里,没有什么机械厂的厂长,是他这个年纪可以妄想的。
这外调去筹建新厂的话,上任前也会给个探亲假,路上也要时间,如果这时间和产假重叠,那也没有补休的道理,当然,这对于能做厂长的人来说,反而是好事了。
若是不卡着这个时间点,真等张卿子做了厂长,这厂长休产假,厂子还转不转了?而且还是个新厂,这样不识趣的荒唐事情也很少有人能干得出来。
“顾眉姊,你怎么连我们厂里的弯弯绕绕,都这样清楚?”
一听顾眉生这话,张卿子就忍不住笑了,“这百业你都是行家呢?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们俩也是这般想,只是谁知道这船什么时候造好?时间上却是不好安排,也是发愁呢。”
“我也是开过厂的人,厂虽小,事务却一点不少,怎不知道这些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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