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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生病,你们不用担心。”
“老师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们绝对不会外传的。”
她无奈地笑了笑,笑得那般苦涩。
“我……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宋写宁哭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他们离婚了。”
林致优哭够了,眼神彻骨地只剩下冷静。
“顾弋乾家暴。”
家暴,多么可笑的一个词,故意伤害就是故意伤害,杀人未遂就是杀人未遂,是不是只要在婚姻存续期间,这些都只能是家庭暴力。
他把卢瑞音打得浑身是伤,他专挑脸部手部以外的部位打。
顾弋乾的脸善良的像是不敢踩死一只蚂蚁
她的脖子上有玻璃碎片划伤的疤,她的胳膊内侧有烟头烫伤的疤,她的肋骨上有淤青,她的头发底下有一块被拽掉的秃斑,她的肚子上是剖宫产的疤,她膝盖是与地面摩擦的疤,她浑身上下都是疤,她一定忍痛能力很好。
她怎么不忍到死,继续好了,只不过是那天,顾弋乾又喜怒无常地把她最喜欢的那双高跟鞋钉进小腿罢了——她最喜欢的那双。
一切都一切都指向他,顾弋乾是一个活在羊圈的禽兽,一个活在乐园的恶魔。
听到这些后,他们的眼前一面模糊,血肉模糊。
卢瑞音也泣不成声,没人能想象她自揭伤疤花了多少的勇气,她最后离婚了。
这个女人冷静地去医院验伤,去警局报案,去法院起诉。
顾弋乾比谁都看重自己的颜面,他那层面皮在阳光下粉白可怖,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有他们这群人挽留他呢?他主动辞去了工作,同意了离婚。
不是我不再穿高跟鞋,而是我可以选择穿或者不穿。
卢瑞音踏出民政局大门的那一刻,她呼吸到了这半生从未有过最甜美的空气,阳光很好抬头看带着一圈圈彩色的光晕,这份自由,属于不受禁锢幡然醒悟的卢瑞音,她点燃了一根香烟,转身踏进了那家理发店。
他这么好,她怎么忍心不撕破脸皮呢?
而他们这群人从始至终都是被利用的傻子,单纯的他们还眼巴巴地盼着他能回来。
他们至今还无法完全接受自己曾经居然拥护这样一个人,这个审判他人灵魂的死刑犯。
“我……真的很喜欢他讲得课你现在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顾老师是假的,他那些优美的文字是假的,他幽默的语言是假的,他教我们的那些都是假的?”
宋写宁不知道该去质问谁,只能苦苦扶着向春生的胳膊,那是她最后的支点。
“好恶心,好恶心……”
林致优疯狂地摇头,眼前浮现出那一段段文字,或诗情画意,或鞭辟入里。
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她所喜爱的那些都建立在生蛆化脓的面皮之上,她所信奉的那些至理名言,源自一个男人发臭发黄的牙齿。
她背叛自己的母亲,把这样一个男人奉为座上宾,你让她如何不后悔,如何不反胃。
她怎么能接受?
哪怕这一切的一切出自一面之词,她还是觉得恶心。
事件一旦发生,就像是吃了半碗面后,发现汤底炖煮了一只死老鼠,像是大口咬脆桃,截断面的孔洞断着半只仍在扭动的虫子。
而现实是什么,现实是一个外表强硬、尖锐刻薄的女人被家暴了整整三年,一个孱弱老实、温文尔雅的男人其实心狠手辣。
向春生从很小就不是擅长感同身受的人,可是此刻她发觉她们被残酷恶臭的现实击溃了,因此正在迅速地坠落,迫切地需要有人张开双手温柔地接住。
向春生不会因为自己与他们不同而感到侥幸,她同样觉得恶心。
只不过向春生在很早以前就被语言混淆过,如今的她不再相信罢了。
她的声音如同夏日的水波,把所有噪音阻断,那一刻无限接近于永恒。
“再不关注那些作家的腥膻往事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会如此痛苦而美好地构成这些朦胧诗?开创现代心理分析先河的究竟是多么伟大?一个能写出‘原是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而我,终将是要等着你的’究竟会多么浪漫?那时我单线条地相信,能写出好诗,构筑全新体系,制造完美譬喻的人,一定是言有所衷的,是人如其字的。”
向春生的声音略有颤抖,她也在慢慢揭开愈合已久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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