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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希静静抬眸，眸若秋水静谧，十分清澈。
她生了张端庄的脸，红润的唇角总是微微上扬着，使她有种温雅的气质。
然而今日她身上却没有了这种温雅。
给人感觉更像是秋初早晨枝叶间的淡而凛的霜气。
左右现在厅堂中没有别人。
萧明希将袖子往上卷了卷，避免写字时沾染上墨迹。
她毫不遮掩道:“陈学士身为清流文臣，读圣贤书也授圣贤书，‘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总是知道的。”
“我人微言轻，只能受人事裹挟，因而他不把我方才眼里，口出不逊拿我作筏达成目的，我只好也教他尝尝祸从口出的滋味。”
其实她也没怎么引导陈陈顾全，只是陈顾全性子妄自尊大，所以轻易就做成了。
她父皇最讨厌有人提当年那档子旧事了。
武将谋反上位的皇帝，名不正言不顺，不得不低头向人补学些德行准则、治国方略，以压天下悠悠口，以塞腐儒聒噪声。
当时能咽咽气忍了，毕竟帝位一步之遥，可是时隔多年，父皇已经大权在握，怎么还会忍将旧事拿出来复嚼的人呢。
她语气轻轻淡淡，若不是人就坐在他眼前，他是很难相信萧明希能用如此淡然的语气说出如此一番锐利的话的。
荀启黑眸若深潭，视线定在萧明希秀挺的鼻上。
或许他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殿下先入为主的观念应当改变一下。
“七日前，陈学士在来崇文馆授课的途中，被陛下身边的汪成瑞请去了，觐见天颜出来后面色惨白，当时下午便修书乞骸骨，连夜备车出京回老家去了。”
萧明希“嗯”
一声，听后无甚反应，忙着将紫毫笔润笔蘸墨，随口道:“陈学士将近天命之年，早些告老还乡也是好的。”
同在翰林院，荀启得知陈顾全主动致仕的消息时，是有些意外的，后来听其他同僚闲言揣测，陈顾全致仕前庆元帝曾召见过陈顾全，心底知晓其中大概另有隐情。
隐情是什么却不明白，不想萧明希这般直白地认了这一桩是她做的。
原来是个看似柔和，实则内藏锋芒的性子。
荀启敛回视线，不再言语。
紫竹林外，一团笑声由远及近，三五少年错落而行。
萧明希隔着屏风听见一句气呼呼的“姑娘怎就不中意我了”
便知少年英俊们到了。
声音似乎还尚且远着。
刚舔过墨的笔尖在宣纸上一微顿，墨色便一下洇晕开，败了整张好纸好字。
她最终抬起眼帘，朝荀启道：“荀大人那日说的话明希放在心上了。”
荀启屈指撑额，倏然抬眼。
“不过明希无母亲操持这些，自己更是一头雾水，荀大人身为男子应当了解男子，有劳大人也帮我看看这厅内有没有尚可的。”
两道蛾眉随着萧明希脸庞的转动变作一道，似小山缓起缓伏地在她侧颜上延展开。
她似乎想透过屏风看来人。
透过船厅开着窗户，荀启移目向外头的少年。
心中思忖，幼年丧母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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