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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早知灵秀阁是她的产业,上车后就开始说好话恭维她,“二嫂心思玲珑,又生了这样一双会作画的巧手,制出那许多好看的衣裙来,将来这灵秀阁的绣品和衣裳可定是要名满天下了。”
话到此处,方图穷见匕,问她的这身衣裳可有绯色的。
陆昭性子活泼,格外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衣裳亦以这两种颜色居多。
“知你喜欢绯色,独给你做了一身绯色的,另外的都是我身上这样的浅色。”
陆昭杏眼弯弯,将白净的脸蛋往她肩膀处贴了,继续说着讨喜的话:“除阿耶和阿娘外,就属二嫂你对我最好了。”
将将十六的年纪,果真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知她说的俏皮话,沈沅槿忍不住打趣她道:“贫嘴,你二兄疼了你十余年,就不怕他听了心里不高兴。”
陆昭不接招,笑盈盈地堵她的话,“二嫂和二兄是一体的,我夸你,他岂有不高兴的。”
她生了一张巴掌大的银盆脸,笑起来时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明媚动人、娇俏可爱,沈沅槿作为女郎见了也很是欢喜,轻轻捏了她的脸颊一把。
姑嫂说着话打发时间,马车沿朱雀街拐进兴道坊的巷子里。
墙外传来二更的梆子声,陆镇搁笔出房,但见空中明月横空,庭中花影缤纷。
荼靡开得正盛,花瓣重叠,粉白素雅,分明是很不一样的花,却是无端让人浮想起妃色的山茶来。
那晚的梦境中,她发上簪的就是一朵鲜活的山茶,没有经验,知识匮乏,只会将她牢牢禁锢在他的身躯与床褥之间,即便如此,那些花瓣还是因他的动作和气力散落开来,坠于软枕和褥子上。
陆镇呼吸渐重,热意上涌,高声唤姜川金钱来,让去打些凉水送至浴房内。
生生忍到姜川送完水退出去,胡乱解了衣衫浇了些凉水冲凉,收效甚微,只得深吸口气闭上双眼,自寻了法子解脱出来。
当天夜里心事重重地睡下,到底没再如那日夜里流出那些东西来。
翌日晨起,陆镇忆及昨夜的梦,虽未做到那一步,终归是品尝到了原本隐于诃子之下的酥雪和珠玉。
他竟龌龊至此。
陆镇素来不吝自省,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长腿一迈,离了床,洗漱过后,穿好衣物往军中而去。
三日后,宫中传出圣人抱恙的消息,紧接着又有夔州刺史贪墨案上奏至朝廷,陆临龙颜大怒,令刑部与大理寺严加查办。
那夔州刺史赵忠曾投在陆渊麾下,卸甲后任了刺史,圣人此举,岂能不叫人联想到赵忠背后的梁王。
梁王父子手握重兵,根基深厚;皇后的母族王氏在朝中的势力亦不容小觑,东宫太子尚还年幼,偏生圣人又在此时缠绵病榻,朝中多数官员看来,圣人约莫是要压制梁王府,为年幼的太子殿下铺路了。
此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究竟如何,全看圣人如何裁度。
陆渊料想,陆临还不至头昏脑热到在此时削藩推恩,他若真个如此做了,便是纵着王氏一族外戚干政;日后山陵崩,无疑为新帝顺利亲政埋下隐患。
因此案牵涉甚广,陆临下旨彻查,刑部和大理寺参与查办的大小官员皆有数人,陆昀格外得陆临器重,乃是陆临亲点在列的。
沈沅槿观他每日早出晚归,休沐日亦不得闲,怕他累出病来,叫厨房熬了滋补的药膳,劝他夜里多睡会儿。
一晃数十日过去,案件方有了定论,御史台呈报给圣人后,赵府当月便被抄了家,男丁悉数流放岭南,女眷冲入贱籍发卖。
与此案有所牵连的官员无一不是革职、被贬,那些官员中,大多都是同梁王府交好抑或是受过梁王提携之辈。
如今想来,去岁圣人会派长平王前去淮南、河南两道巡盐铁,约莫也是为着给梁王府树敌招风。
圣人欲要借此打击梁王一派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一夕之间,朝堂的局势和动向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梁王府的处境着实算不得好。
掌灯时分未至,陆镇去上房见陆渊。
父子二人在一处用过晚膳,秉烛夜谈至三更天,陆镇拧眉出门。
翌日朝堂之上,陆镇出列陈情,道是心系燕云十六州,恐契丹、室韦南下掠夺,不日便要返回檀州戍边。
此言正中陆临下怀,岂有不应的,当日命中书舍人拟了诏书。
且说汴州沈氏得了梁王府实惠,家主沈阗及其长子皆于今岁春日入京中为官,本欲宏图大展,不想梁王府竟又在圣人那里失了宠信,当真叫人心凉。
幸而陈王那府未受什么波及,他们的堂妹子做了临淄郡王妃,陈王统共只他和广阳王两个儿子,想来不会全然不顾姻亲之谊。
陈王手中无兵,正四品的官职,偏又无甚实权;长子广阳王不在京中,次子临淄郡王虽在大理寺,却只是六品司直,便是他们这厢上赶着巴结了去,也不见得能得多少便宜。
况府上早些年与她姑侄二人生了嫌隙,沈孺人面软心善,不难说话,只那郡王妃瞧着是个有主意的,倒未必肯同他们重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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