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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时连忙将星星放在地上，笑着招呼梅哥儿进门，问：“刚回来？没带大的？”
“老大在家呢，没带回来，小的就够难管了，两个一起回来，家里都要吵翻天。”
李梅笑道。
泉水村离得远些，带两个孩子路上确实不好走，顾兰时领他进了屋子，摆了炕桌和果碟茶水，亲亲热热相对而坐，边吃茶边说笑，家家都有忙活，一眨眼就是几个月没见了。
小庆只有一岁多，走路还不稳，来了陌生地方，显然有些畏生。
星星跟进来，好奇站在炕边瞅新来的小弟弟，弟弟太小了，和鱼儿差不多，连路都不会走，他看一会儿，觉得弟弟和自己玩不了，扭头又出去了。
顾兰时忙着和梅哥儿说话，没管星星，外头裴厌在呢。
李梅明显比以前胖了点，不再是那副清瘦的模样，他成亲之后，接连有了两个儿子，无论他家还是王家人，都很高兴，即便家贫，还是在他坐月子时，弄了好些东西给补身子。
他在家时，吃够了人丁薄弱被欺负的苦头，幸好，赵家这几年没敢欺负他爹娘和保儿。
自从泼粪那事过后，赵家其他人夹着尾巴过日子，赵家老夫郎挨了方红花好一顿打和唾骂，再不复欺负他一家十几二十年的嚣张气焰，病病歪歪，却也拖了许久，两年前才死。
李梅喝一口茶水，他看一眼顾兰时，犹豫着，低声开口：“方才我过来，听见裴家乱哄哄的，有人在哭，我娘从那边来，说好像是裴胜没了。”
顾兰时没料到这一茬，顿了顿，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李梅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想告诉他一声，随后便撂开这件事，说笑起别的。
一个村住的，顾兰时哪能不知道裴胜，这两年也不知怎的，越发消沉古怪，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说，是脑袋出了毛病，成天闷在屋里不出来，怕是好不了了。
李梅没有多待，小庆哭闹要吃乳果，即便顾兰时这边有，他还是抱孩子回娘家去了。
说笑一阵子，顾兰时心里畅快，不过又想起裴胜的事，便同裴厌说了，好叫他知道。
裴厌答应一声，示意知道了，前面抱着鱼儿，背上背着星星，在院里逗孩子玩耍，没有放在心上。
顾兰时也没有多在意，生老病死，人各有命，在村里再常见不过。
*
裴家，方云哭得恓惶，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她两个儿子已经是半大小子，即便自己是个寡妇，不怕没有傍身的，裴胜这两年一直病，还要抓药吃，花了好些钱，如今走了，家里算是没拖累了。
炕上，裴胜最后一口气已经咽下，瘸了腿少了手指，心里头早就有毛病了，这两年眼睁睁看着裴厌盖宅子，养鸡养猪，将生意做到了府城，甚至还能去府城游玩吃喝。
光是听别人说，裴厌一家子，整天吃肉吃蛋，都没个停歇，连狗都有肉吃，更别说穿金戴银。
顾兰时的金镯子，早在村里传开了，好几个人都见过。
他眼红极了，嫉妒不已，又是气又是悔，若当年没有将裴厌赶走，他们说不定也能沾着光，过上那样的好日子。
裴虎子和方云同样妒忌，只是他们不像裴胜脑袋有了毛病，红眼归红眼，不去想也就过去了。
裴胜身体本就不好，还整天惦记那些如虚影一样抓不到的好东西好日子，越发变得古怪，连两个儿子都不愿亲近，他整日生气，又闷在屋里，精神头渐渐萎靡，直到今天咽了气。
*
另一边，李梅走了后，顾兰时拾掇炕桌，手腕上银镯碰在桌面上，想起去年裴厌给他买的金镯子，忍不住摸了钥匙，去开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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