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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直系上司的欣赏,王义的工作渐渐上了轨道,对自己的事务也熟悉了起来。
县令从来没找他们说过什么,郑羊也不与他分在一处,他渐渐把郑羊的话忘在了脑后。
与他分在一起的,是善居里一个叫林婴的少年。
林婴这人有点不一样,王义很佩服他,因为林婴家境贫寒,只一个寡母养他长大,自是上不起学室的。
人家是跟着邻居发小学,硬生生考出来的,比他可厉害多了。
就算做了佐吏,林婴也只有两身不带补丁的外袍,还是出来时跟人借钱置办的,每月的俸禄除了给母亲养家,还要挤一点出来还钱。
王义又佩服他,又同情他,总叫他跟自己一起吃饭,林婴却总躲着他。
今日事毕,王义推开帐簿,一个箭步蹿出去,抓住了正要离案的林婴的手腕,嘿嘿笑道:“一起去吃啊。”
林婴无奈,又不好跟他拉扯,只好跟着出去,低声道:“你都掺白面的,我哪里好总吃你的。”
“我就说你带的粮食跟我混在一起不就好了,你又不肯。”
他们没有公费饮食,俸禄就是直接发粮食。
他们这些小吏若是家不在县里,往往搭伙一起吃。
他俩新来的,暂时找了个食肆,把自己的粮食寄存在那里做着吃。
本来他们俩正好搭伙,但林婴舍不得用白面,就不想占他的便宜,王义却总拉着他同食,今天这一出也不是第一天上演了。
两人就是关市下的佐吏,管的就是县中的市亭与旗亭,对哪里饭菜合口已经摸熟了,粮食如今便存在那家。
郑荣还让男人走了一趟,把豆腐坊赚的钱拿出一些给儿子送过来,嘱咐他在外面不要亏了自己。
王义平时节省,今天也有些馋了,要了份狗肉跟林婴分食。
林婴推辞不过,被他直接一筷子叉了块肉丢碗里,也只能慢慢地吃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向外面张望,王义好奇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看什么呢?外面有淑女经过?”
“别瞎说。”
林婴不禁逗,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尤其是外面真的有两名女子结伴而过,他更是连连摇头,生怕叫人误会。
王义才十七岁,当了这阵子的小吏也没磨了天性,笑得前仰后俯。
林婴无奈,等他笑得停下来,才解释道:“我是看多了好些妇人,都是新开的那家织室的吧。
你没觉得吗,最近市中都要热闹些了。
虽说她们舍不得进食肆,但市亭里头的货,可是多卖了许多呀。”
王义也是天天跟这些打交道的,林婴一说他也想得到,不由小声道:“这些妇人都是少府的隶妾呀!
听说也是考试考得好,给直系血亲赎身了,自个儿却进了织室,也不知道到底是得了自由,还是没得自由。”
从门外经过的不是什么淑女,正是这样的女子。
只不过一个确实年轻,一个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程伏与同伴经过食肆,看都没有往里面看一眼,那不是她们能去的地方。
数月前,她参加了那场考试,原本一眼到头的命运就此发生了改变。
她达标了。
原本想给幼子或幼女换一个赎身名额的程伏改变了主意,将这个名额给了长子。
因为狱掾宣布了一件事,像她这样达标的人,不但有一个直系血亲的赎身名额,自己也能去织室做活——不是隶妾的那种活,而是有工钱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们仍然不得自由,虽然可以去市亭中购物,但仍然被官府看管。
可她能拿工钱,还可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自由不自由的也就不重要了。
程伏就给长子赎了身。
长子罚为城旦,那是个苦活,她怕再晚一点孩子就要死了。
不过也就第二天,狱掾让她在两个孩子间重新选一个,她心中大拗,颤声问:“是我的告已经死了吗?”
狱掾不耐烦地说:“快些,选哪个?何告自己考过了,他要给你赎身,你再选一个小孩赎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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